2014年1月9日 星期四

【贈文】〈賭注〉(佛羅倫斯)



    這篇是寫給友人阿空的,謝謝她在BLOG第一個留言XD

    題目是賭注, 當初本來只是想寫佛羅跟別人打賭後,贏了奧羅爾隊的其他同伴,卻因為某些原因輸給艾妲這樣XD

    沒想到會變這樣呢。




    被包圍了。

    四周皆是敵方的步兵,遠處則有騎兵逡巡戒備,從觀景窗可以看到他們都帶著緊張卻興奮的微妙表情,拉遠更能發現他們正緩慢地朝一台落單的棕綠色機甲獵兵合圍。

    而裝甲裡頭,黑髮的駕駛員正皺緊眉頭,瀏海覆著的額佈滿汗珠,呼吸的頻率也較以往來得急促。

    若是平常遇上這樣的情況,她必不會如現在這般焦慮,早就運用高超的駕駛技術,以及機甲本身強大的抗擊能力,輕鬆突破這可笑的包圍,再從旁好整以暇地殲滅這群輕裝的士兵,與夥伴們會合,繼續深入戰場。

    哪有被困住的道理?

    ──「嗶!嗶!嗶!嗶!」

    但接連響起的警示訊號,充塞在裝甲服內部,瞬間打破了她對機甲獵兵一般脫困方法的認知與期待。

    分神瞥了儀表板上的內部損壞圖示,發現標示右足之處的紅燈不斷閃滅著,似乎是驅動裝置的皮帶斷裂,導致最關鍵的部件毀壞,動力無法傳輸。整個右足部位連帶行動能力一起報銷,是她此刻動彈不得的最大因素。

    明明在出戰前曾做過詳細而縝密的檢查與維修,所有老舊零件也通通更新,怎麼可能才打到一半就出這樣的紕漏?

    可現在埋怨也無濟於事,更重要的是該如何解決眼前的危機。

    失去機動力的機甲獵兵,肯定是敵人眼中香餑餑的肉;以往在戰場上如戰神過境、橫掃千軍的存在,此時卻像待宰的羔羊,只消提劍往觀景窗裡頭戳個幾下,就是無數的戰功入袋。

    也因此機甲獵兵才強調兩人一組,互相補足巨大機甲這不靈活的缺陷。

    不過自己的夥伴……

    往外頭一望,便見那架熟悉的深藍機甲,在距離自己一百阿爾雷遠之處,與兩架跟自己同色的機體,一邊排除敵人,一邊朝自己的所在地行進。

    她突然有些懊悔。

    要怪就怪自己衝鋒得太興奮了,完全忘了自己的本分,硬是超前不少,沒注意好隊形,才落得這樣脫隊的下場。

    「佛羅倫斯!撐住,支援快到了!」機械合成破碎又怪異的音調從通訊器傳來,她知道那是艾妲的頻道;明顯快上不少的語速,不難想像另一端的她有多麼的著急。

    可是來不及的。她冷靜地想著。

    就算揮動機體本身裝備的巨斧,頂多砍倒幾個敵人,剩下躲過的肯定會緊抓將近戰武器收回的時間差一哄而上,死得只會更快;即便與他們僵持,只要察覺其他機甲獵兵靠近,他們寧願犧牲一些人,逼自己使用武器,再趁無法防備之際,一舉攻進。

    那如果就地使用裝甲彈?她又不是白癡,誰都知道機甲獵兵的遠程武器威力超猛,在近距離擊發只會加速自己的死期,而且是被炸得連塊碎片都找不到的下場,說不定還會波及靠近的夥伴。

    丟下機體靠著自己的肉搏能力逃跑?就算可行,她也做不到,王國的榮耀豈容自己隨意踐踏,況且她才不可能留下讓敵人能回收、研究的資料咧,她還情願自爆拖敵人陪葬。

    看似沒有脫逃的可能,情勢如無法翻盤的棋局。

    頭一次碰上這麼絕望的情況,她咬牙切齒地瞪著逐漸攏近的敵方士兵。

    沒時間了。

    在這樣近乎必死的局面,佛羅倫斯的鬥志並沒有被澆熄,反而蒸騰澎湃了起來;頭腦似乎進入一種奇異的狀態,前所未有的冷靜與集中,迅速思考著各種天馬行空的辦法。

    用一隻腳跑?蠢,一定跌倒變烏龜;靠推進器衝?笨,只是變正面的烏龜……乾脆橫揮戰斧,用那能動的腳當軸心,運用離心力,像陀螺一樣,邊擊倒敵人邊轉出去……想得美,先撇開底部能否支撐的問題,這是要靠雙足同時運轉、不斷錯位才理論上能辦到的操作,而現在算斷一隻腳了,連基本門檻都勾不上。

    唉,要是機甲獵兵有飛行模式就好了──

    等等,機甲,飛?

    瞬間,所有可笑的想法通通湊在一塊;一道靈光閃現,將它們順成一條隱約能行走於其上的狹窄壁路。

    可行,應該可行。

    要破解這樣的困境,只有一個方法;最瘋狂又危險的可能性,卻是歸屬希望的微弱光芒。

    成功率極端低落,一旦踏錯一步,即會跌落萬丈深淵。

    可我無暇多想──

    那就,上吧!

    唇角擰起狂傲的弧度,佛羅倫斯飛速下了一串簡單的指令,形成兩個單純的操作:

    將手邊的戰斧,高舉過頂。

    那還能動的左足,向前猛力踢出!

    這一擊理所當然落在空處,作用力影響到無法指揮的右足關節,令其沒力地鬆動;故意將平衡裝置提高,進而造成龐大的身軀失去平衡,頃刻間向後倒下。

    看似自殺的舉動,讓圍繞的敵方士兵通通傻眼。

    眼見高大威猛的機甲獵兵就要變成翻殼的烏龜,她卻不住笑了起來,在某個微妙的時間點、機體還未碰地之際,猛然壓下操縱桿拇指處的搖桿型按鈕。

    剎那間,無數火花挾著熱浪從推進器的噴射口噴濺而出,在半空中形成一道肉眼可視的火柱,與地面接成幾近垂直的角度。

    似乎覺得還不夠,佛羅倫斯不斷轉動拇指旋鈕,加強動力輸出;即使裝甲承受度快要超過了臨界值,她依舊無視儀表發出的警訊,繼續催動引擎,似乎不將所有能量榨乾就不罷休。

    接著,奇蹟般的景象發生了,原本笨重的機體,竟擺脫重力的束縛,硬生生地在眾敵眼前,傾斜騰空了三阿爾雷的高度。

    機甲獵兵居然飛了起來!

    可同一時間,推進裝置也因此不堪負荷,高強度鍛鋼製成的噴射嘴融成鐵汁,整組報銷。

    沒有心思去理會燒灼著全身的熱度,不顧機體還處在過熱的狀態,她依然集中精神,拍出一個指令,原本高舉的巨型重斧,立刻由上而下斬落;強大的作用力,強行牽動機體向前翻去。

    竟是在空中翻轉一百八十度!

    強烈的不適與震盪並未撼動佛羅倫斯的知覺,她放開在戰場上磨得極銳的感官,試著抓住某個說不清的片刻。

    接下來的行動,不成功,便成死人!

    等、等、等──就是現在!

    極其靈敏的直覺似乎掌握了那僅有零點零零零幾毫秒的剎那,翠綠的雙眸迸出不屈的光芒,指節毫不猶豫地按下控制發射裝置的按鈕。

    聽得一聲「噗咻──」,就知道機體所裝備的砲彈已順利彈射而出;不過一秒,彈頭已撞擊地面,觸動引爆撞針,進而自動燃起火藥、炸了開來。

    近距離爆炸瞬間產生的氣流與衝擊,除了炸飛所有敵人外,猛烈的作用力更是將仍浮空的棕綠機甲給斜斜震飛開來,使其擺脫包圍圈;飛出一段距離,方撞上地面,又彈跳了好幾回,這才在揚起一片黃沙後,停了下來。

    「佛羅倫斯──」

    被無數的撞擊與震動給搞得暈頭轉向,她根本聽不清從通訊裝置傳來的一連串訊息,腦袋瓜嗡嗡作響。

    她不敢想像自己的模樣會有多悽慘。

    那彷彿打了興奮劑的狀態消退後,暈眩、噁心、熾熱與滿身噬骨的疼痛如潮水般向她侵襲,倔強如她,也忍不住發出陣陣痛苦的呻吟。

    可是,我賭贏了。

    沒有經過精密的安排,貿然做出那樣近乎找死的舉動,居然還能奇蹟似地達成預想的成果,甚至存活下來。

    在與死神的生命賭盤中,我,賭贏了。

    在失去意識前,她忍不住驕傲地想。

    嘿,是我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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