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盪著奇異色彩的世界。
四周的景色皆由無數帶狀的色條所組成,好似被液化般,不斷流動擠壓、扭曲而旋轉;時而彼此交融、時而排斥析離,其中變化之迅捷,令人目不暇給,眼花撩亂。
沒有屬於地面的大片顏色,更甚之連任何立足點也沒有;瞬間失去踏地的實感,仿若絲毫不受引力的影響,就只能飄浮在這奇特世界的正中央。
即便如此,瑪格莉特在這樣的情況下,依然保持著平時的冷靜與淡漠。
窺探過好幾次不同的世界,也經常是以騰空的姿態存在,早已對此般詭妙的情形見怪不怪,曾為工程師的她反而開始思考自己所處之地為何。
她試著控制意念,命令應該是左腳的部份踏出;發現視線範圍內多出一只包覆著純黑高跟鞋的足部後,便確認自己在這世界是維持原本形體,並非在某些世界,僅能以單純意識體行動。
嘗試了幾下,知曉自己擁有自主權後,她一邊運轉思緒,一邊踏步前行,打算探索這個地方──儘管沒有踩到地面的反饋,甚至辨認不出這空間是否有方向的概念存在,卻不可思議地能感受到自己正在前進,周圍的色彩也隨之產生細微的改變。
這是夢?抑或是幻覺?
每當自己進入此般奇特的世界時,她總忍不住以常識來懷疑這些空間的真實性。但她同時也很清楚,自己已是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形態,還有可能做夢嗎?乃至於產生幻覺?
往往想到這,她都不禁對這些不切實際的想像啞然失笑。
別天真了,身為人類的可能性,早已被扔得遠遠的,不需緬懷與追憶。
現在的模樣,是我自己的選擇。
壓下無數感性的念頭,讓理智占了上風,卻是毫無意義地分析與探究。
感覺不到時間的流動──或許時間在這世界是毫無意義的──也無從判斷出在這裡到底走了多久,剎那與永恆的界線模糊不清,但她就是漫無目的地前進,以一種自己也不了解的奇妙堅持。
又是一段安靜的行進。
可忽地,周遭景色毫無預警地瞬變,所有色彩恍若被滴管給抽離般皆盡消散,只餘一片好似真正底色似的扎眼空白。
瑪格莉特還來不及訝異,接著,景象又轉,無數顏色再度灌入,淹沒了她屬於視覺的部分;在一波波暈眩與錯亂傳來之際,那一抹抹色塊,開始有秩序地排列組合了起來,不過剎那,便成了一個不斷變動、連續而有意義的畫面。
好一會兒,她才認出那是投影在布幕上的一齣戲劇,且似乎是在講述充滿超越現實想像的奇幻故事。
她對這樣的內容嗤之以鼻,就算現在自己身處這種從沒想過的詭異狀態,也難以對純粹只是妄想、毫無理論依據的故事產生丁點興趣。
靜默地觀看了一下子,注意力就轉移到四周的場景上。
充斥著灰暗、老舊,各種古樸陳年的色調,此處最大量、排列整齊的座椅也是暗紅色系的,唯有電影播放之處才擁有鮮明的色彩與動靜。
大概是一個電影院,還是年久失修的。
有了這樣的認知,她才再次確認自己的狀態,卻發現自己無論怎麼驅使意念,都無法操縱現在的動作,彷彿被固定般動彈不得,也就放棄想移動的念頭。
還真是麻煩啊,這樣的形態。瑪格莉特厭惡極了不能掌握自己的情況。
無奈地等待了一陣子,下一刻,視線不住往下方挪動,她便知曉自己憑依的物體要有所動作。
從比座椅還高上半人高的所在下降,這才發現方才以為空無一人的電影院中,竟有一名少年坐於其中。
眼前的景象定格在少年的側臉上。
那是一名有著栗色長髮的孩子,身著寬大的衣袍,坐姿端正優雅,看得出生於家庭教育優良的人家;五官生得柔和美好,導致他有些男女莫辨,唯一能從喉際略為突出的一小塊隆起,確認他男性的身分。
有著完美弧度的側臉,那專注於戲劇內容的深褐雙眸,好似再也容不進別於故事的存在。
就這樣凝視著少年,瑪格莉特心底不住湧現熟悉感,卻無法從殘存的記憶之中
,挖掘出有關這名少年的畫面。
但就是忍不住對他產生親近,甚至是憐愛的情緒。
真奇怪……
在對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感到驚疑的同時,一道聲音驟然響起:
『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我想幫助他,實現他想的事情。』
孩子般稚氣卻笨拙的嗓聲,好似貼在她耳畔邊輕訴。
愣了一會兒後,才察覺這可能是自己所依憑的對象的心聲,讓暫時寄身於此的她共鳴,從而能解讀意念中的意義。
瑪格莉特的意識產生了一種近乎輕笑的情緒,跟著,她答道:
『既然如此,你就把他當作是自己的主人好了。不用知道他是誰,自己只需要盡一個侍從的義務,想辦法幫助他不就得了?』
也不知道為何這樣建議,但就是很順暢地表達了出來。
莫名其妙呢……
接著,一陣沉默降臨,她不曉得再對這宿主說什麼,也就靜待其變。
良久,才傳來了一段段因為了解,從而雀躍的波動;這時,瑪格莉特便知曉這個孩子一般單純直接的意識,接受了自己的建言。
『吶吶,妳是誰?』
天真到毫無防備的語調,再度響起。
『瑪格莉特……』
幾乎是下意識的回答著,她頓時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
『瑪……格……莉……特……』
好似牙牙學語的幼兒,口齒不清的不斷重複著拗口的音節──
『瑪、格、莉、特──瑪格莉特!』
歷經多次嘗試,才找到了她的名字的正確唸法,孩子般的意識那歡快躍動的震盪再次傳遞。
仍不明白狀況,還想詢問些什麼,卻在下一刻,眼前的景色再次消失。
最後映入眼簾的,是那名栗髮少年令她不自覺懷念的背影。
然後,她墮入一個漆黑的深淵。
‧
‧
‧
‧
從沒有盡頭的下墜中脫離,瑪格莉特感受到接近清醒的意識狀態,從而了解自己已擺脫那些奇妙世界的召喚。
真是詭異的經歷。
她將那些奇妙的體驗拋諸腦後,接著指揮著意志,啟動『身體』的機能。
把能與真實世界產生接觸的實體投影,所需的參數數據給架設出來,並實際測試功能是否完整,或是哪裡還需要微調。
然而,她卻接收到一個異於往常的資訊反饋,從應該是模擬面部的部分發出。
分開意念,操縱浮動記錄儀的鏡頭對準『瑪格莉特』的臉,想探得究竟──
鏡頭恰巧捕捉到:一道蜿蜒的水漬,從她的眼角淌落,滑過頰的弧度,直抵下頷。
在記憶與常識的雙重資料庫中,交叉比對的結果,顯示那是與身為機械的她,完全絕緣的現象,『眼淚』。
不應該有,也不能有的無聊玩意兒。
皺著眉抹去淚痕,她思忖著或許該找個時間檢查看看本體是否出現問題,怎麼會故障到顯示出這種無用的資訊?
可同時,意識表層再度浮現那名少年的身影。
過了一會兒,驚覺自己竟受到其他世界的影響,她慌亂地想將那深烙在心底的影像抹除。
──那似乎是讓系統錯亂的源頭。
──但我不需要這種軟弱的情感。
會阻礙自己完成目標的東西通通都得拋棄,會以記憶為代價得到力量,不正是為了達成目的所做的必須犧牲?
為此,我只需專注於實踐的計畫上,所有懦弱而不必要的因子都給我滾一旁去;尋求能實現理想的力量,才是我最該做的事。
那能夠自由選擇世界的力量,可以改變一切無力改變的事物的能力;找到『航海士』,奪取那能力,就是我唯一該向著的標的。
為了能改變那人的命運──令我執著到這個地步,必定是就算歷經死亡也要拯救、保護的人──即便我已忘了那人是誰。
必須,拋棄一切,然後,得到一切。
堅定與執拗充斥著實體投影那美麗的淡紅目光中,心裡開始想著接下來該如何拉攏有著天縱英才的連隊紅磨菇頭工程師,幫她完成自己的計畫。
在不斷閃滅著燈號的浮動記錄儀領導下,瑪格莉特踏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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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一下噗浪上的解釋版:
偷偷解釋。其實就想腦補太太喪失記憶的原因──當然,也有她沒有喪失記憶的可能...不過這可能背後的原因會很黑我不想想...不過總之就是猜測是用記憶來跟某種存在簽約,藉以獲取力量。一整個很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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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忘了說腦補中深淵知道太太的名字後,就造成尼西R1的情況?畢竟我想不明深淵為什麼會想讓尼西知道太太把他當實驗品的錯誤報告,從而使尼西瀕臨崩潰?除了
本來就惡意誘使尼西走向毀滅邊緣的可能,還有只是單純覺得那份報告跟尼西有關,所以想讓他看的可能性。所以就陰錯陽差...嗚嗚...瑪格跟尼西R真的好
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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