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0月8日 星期三

【企劃】威廉受傷流血/死相圖文企劃 〈牢〉

    參與威廉受傷流血/死相圖文企劃所繳交的稿件。

    本來想要純虐威廉,來個死法百面相,結果還是停手了。






 又死了一次。

 勉力撐開沉重的眼皮,他草黃的眸子恍惚一片,腦袋疼得彷彿被捶打成肉泥又胡亂重塑回去,喉頭則滾著灼燒似的火燙,使勁咳了好一會兒才理解那簡直違背常理的事實。

  他坐起身,感受浸遍全身的冰冷濕黏,就連額上都沾附著幾束濕濡的髮絲;下意識要將遮擋視線的障礙撥開,卻在舉起手臂時,跟著響起一陣金屬摩擦的刺耳啷噹,在狹小的空間中反射迴盪。

  這立刻勾起了他在死去前的種種印象,也在瞬間明白了目前處境。

 盤起腿來,他看了看尚有勒痕與一圈歪扭而未癒疤痕的左手,又死死瞪著右腕上那圈粗厚的金屬銬環,以及延伸的鐵鍊與固定於冷硬地面的環扣。腦海流轉起千百個念頭,他一面神色複雜地瞥向一旁靜躺於地的長刀,那些許磨損的刃面令他深深地皺起眉頭。

  腦袋仍混亂一片,尚未打定主意,某種莫名諭示闖入他的心底,他下意識地抬頭盯著大概三人高的位置、嵌在圓筒狀牆壁的幾根細長管子,正巧撞見白色管道一同震動起來,而後是大量透明液體由開口處傾洩而下。不消片刻,那些洶湧奔墜的水花就淹沒了他半個臀部與腳板。

  他曉得這意味著什麼,於是狼狽地站了起來,長度適中的鐵鍊激起輕微嘩啦。他知道這些只是水,再普通不過的水,但卻相當的致命──當水面吞沒頭頂,而自己依舊被鍊住無法掙扎逃脫時,就只能等待死亡的痛苦再度降臨。

  想到這裡,他神情憤恨地仰首望向比注水口更高處的數支攝影鏡頭,以及彷彿正張嘴咧笑著的方形洞口,心底燃起了一股火烈的怒意。

  過了這麼久了,誰會不知道如此配置的意圖?

  這根本、是一個莫名其妙又令人想吐的可怕實驗。

  整個呈圓柱狀、由合金牆板所構築的狹窄房間,唯一的出口就是那至少距離四阿爾雷的開口,牆面的接縫也短淺得難以攀登;偏偏自己雙手還被鐐銬給綁在地面,唯一的工具是從醒來就一直在身旁的長刀,鋒利結實卻拿堅固的鐵鍊一點辦法也無。若是如此還不打緊,恐怖的是這些總在死亡後清醒沒多久,便準時排放的水流,好似昇級版的水鐘,沒一刻不催促他盡快做出決定:要被水給活活淹死還是逃出升天。

  至於逃脫的方法……既然長刀無法斷開鎖鍊──這是他不死心嘗試數次,也被淹沒了數回後,得到十分悲哀的結果──那麼就僅剩切下自己的手腕來掙脫束縛的方法了。只有這樣,自己才能藉著水的浮力,一路上升直到出口處。

  簡直是瘋了。想到這種測試的人根本就是個瘋子。

  他完全想不出到底心靈要多扭曲才會設計出這種瘋狂的二選一,還利用自己不知何時開始擁有的詭異能力,反覆地折磨、殘忍地逼迫自己在痛苦與死亡之間不斷做出抉擇。

  難道正因為能夠死而復生,才會遭受這種酷刑嗎?

  但死亡哪有這麼簡單?在失去意識之前,仍活著的每一刻都如身在地獄般痛苦不堪。為何世人都想要重新來過?無數次都得先經歷極大痛苦的復活,到底意義何在?

  所以這種鬼能力誰想要誰拿去好了。我只想要過平靜的生活啊。

  不斷在心裡埋怨著,但已經淹上膝蓋處的現實再次強迫他面對選項。他有些慌急地扯了幾下鐵鍊,又是瞥了眼少了鍊銬的左腕,跟著撿起長刀就直往……

  鍊住右手的金屬鍊環斬落。

  ──可以的話,他一點也不想再度體會斷掌的經歷。反正現在另一手臂的活動範圍變大,出力也會跟著增強,說不定這次就可以砍斷鍊子,順利逃離了……吧?

 懷著鬱悶的心情與些許期待,他一次又一次開始嘗試用不同的角度,在長鍊上激起徒勞的火花,直到水竄升至胸前也不放棄,在強大的水阻中,蜻蜓點水般刮撓著連點屑屑都未敲落的鎖鍊。

 最終,他再怎麼踮直腳尖都呼吸不到新鮮空氣,取而代之灌入口鼻的是另一種維持生命的元素:水。無論如何排拒、嗆咳都無果,他的每個肺泡終究佔滿了水氣。

  再也不能動彈,他又是死了一次。

          ‧               ‧               ‧                ‧

 再次甦醒後,他終是體會到現實永遠沒有想像中那般美好。

  鐵鍊依舊文風不動,而窒息多回的苦悶仍然殘留在感官之中,一點也未消退。就在水聲再度充盈耳邊時,他只好停下敲打鐵塊的作業;檢查了一下刀刃的情況,大致判斷出若是再磨損下去,或許連骨頭接縫都會分不開,那就更加沒機會逃脫,於是握著長刀,嘆了口氣後便蹲下身子。

 誰說砍了一邊手掌,砍另一邊就不會再猶豫的?他遲疑地盯著曾經與身體分離的左手,心底竄起一陣惡寒。就算斷掌已經因為能力發動而長回來了,但他還是記得利刃劃破皮膚乃至滑過黏膩體液與肌肉組織的觸感,密集分布的每一條神經被刺激而後強制斷開產生的劇烈痛楚,就連刃面卡在骨縫時左右搖動刀身試圖推進分毫都會引起爬滿全身的震顫。若非一直咬緊牙根甚至舌尖來轉移注意,或許他根本撐不到這自斷手腕的酷刑結束。

 儘管如此,他依然失敗過,兩度在不幸昏厥之後又讓湧進口鼻的液體給淹斃。就算成功擺脫了一邊的鐐銬,也經過了許久連傷痕都完全癒合,但殘存的恐怖斷肢感,以及隱約的陣痛,都令他對於掙開另一手的桎梏有所躊躇。

 不斷注入空間的水聲嘩然,他的心情也在那空洞無情的回音當中搖擺不定。直到波紋遍佈的水面已然淹沒半身,他才下定決心將被鍊住的手臂緊貼於地面,同時把刀鋒按放腕上──這是他從上次失敗中學到的教訓,終究在牆壁上並不好施力,地面的話還能藉由腳力來加持。

 他試著調整呼吸、做好準備,卻在把足腹壓上刀背時又是遲疑半晌。

  果然,還是很困難啊。

  仰頭長長一嘆,卻是在瞄見頭頂那冰冷鏡頭時,一股怒火再度於心中旺燃了起來。

  才不要,繼續像個蟲子般被玩弄觀察!

  憑藉著不知從何而來的衝動,他深深吸了口氣,鎖緊一切氣息與專注,飛快計算著水面上升的速率與擺脫那該死的鐐銬後需要多久時間,同時避免去想像斷掌瞬間的痛楚。

  水面已屆脖頸處,他硬起氣來,而後使力大喝一聲跟著全身往下壓去──

 強烈的痛覺立刻侵占身體每一個角落,他卻只是悶哼一聲接著咬住下唇,直到眼前的水波迅速浮現幾縷淡紅血絲。在痛感竄升到極點時他忍不住放聲尖叫,感覺渾身快要失去力氣,卻是舉起癱軟的手臂,顫抖著把斷成兩截卻還有些許皮肉相連的手掌給扯開,這動作因為方才的痛苦到了極致,反而沒產生更多刺激,或者感官已經麻痺了也不一定。

 卸下了鐐環,他不管肉體還是精神都疲憊至極,幾乎快要昏厥過去。但還是聚集所剩無幾的意識──畢竟這是最後的機會了,要趁那些瘋子察覺達成實驗目的前,早一步逃走,不然下次醒來就不曉得會在何處了──他先是放鬆身體順勢漂浮在不斷攀升的水面,不去在意隱然抽痛的部位,將所有精神與力氣集中在待會的逃亡計畫上。

  當水面與出口距離僅剩半個阿爾雷,他雙足便往相對的牆面上一蹬,在往反方向衝去的途中側過身子,最終順利地將完好的左臂甩上出口處的金屬地板,在往下沉落前以指尖扣住似乎是用來讓架下的門板能密合的溝槽。

  藉著水的浮力,他調整好屈伸的姿勢,在將手臂整個攀上邊緣時,腰一個猛力伸展,憑恃那股肌肉加壓後產生的動力,同時撐直臂膀,就這樣順勢前傾讓整個半身能夠上岸。

 就在他趴在地板上,奮力扭動身體試圖爬進通道當中,不遠處卻有一道灼燙的燈光直直射入他草黃的瞳孔;已經過度疲勞又遭受強烈的視覺損害,令他腦袋終於負荷不住,所有的運轉戛然停止。

  本以為能成的計畫,又再一次泡湯了。

  在失去意識之前,他心底迴盪著絕望不甘的吶喊。

          ‧               ‧                 ‧                ‧

 「總計重新啟動三十六次……根本沒進步多少嘛。」

  「已經一路從匕首換到長刀了還是沒長進,又洗了那麼多次記憶,真是浪費時間。」

  「說起來,其他實驗體大都變得不受控制,就算能面不改色弄斷手掌也沒用,只有這傢伙還能保持理智,卻達不到想要的成果……這個計畫果然行不通嗎?」

 「早跟上面反應過了,讓實驗體重新啟動的花費又大,根本不符合經濟效益嘛!讓這種東西成為戰場戰力根本天方夜譚,還不如當作失敗早點結案好。雖然所長大概不會放棄……」

  「不然我們偷偷丟掉吧?經費有限又不能讓他亂花──」

  他隱約聽到兩名男人的交談聲,而後感覺自己動彈不得的身體被某種冰涼堅硬的物體給鏟了起來,跟著狠狠摔進一個狹窄的凹槽之中。

  不可思議地,在冰冷的擁護裡,他模模糊糊認為自己的苦難或許終於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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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其實這是一篇威廉到隆茲布魯從軍前的腦補故事。因為細細推敲威廉的對戰對話乃至限定對話,會覺得他應該早早就擁有這樣的能力,所以就有了這篇文章。設定上威廉是導都的實驗品,為了培養出擁有無限再生能力的士兵,並且不畏懼死亡,才會有這樣殘酷的實驗出現。而這個實驗雖然宣告失敗,但威廉的細胞也促成了日後泰瑞爾改造貝琳達的實驗數據之一──再怎麼說直接用戰場上現成的遠比製造一個高價的士兵,CP值大概高上不少。

    點子部分是取用自《亞人》、《幽麗塔》、《吸血十字界》、周星馳電影《百變金剛》,所以大概會有很多即視感吧我想XDD
不過最想探討的還是《亞人》的部分。畢竟人類知道自己擁有不死能力之後,真的會將那種能力運用透徹嗎?在怎麼樣也不會想先死而復生吧。而威廉對我來說就是一個思想正常的人,所以就放大寫他的猶豫不決,到底傷害自己並非生物的本能。

    當然要講的還有很多,但終歸一句我好喜歡威廉,威廉真的是很可愛的一個人,明明如此不凡,卻堅持的平凡讓我很喜歡他。
最後感謝辛苦的主催如此包容我延遲交稿,各位參與的朋友也辛苦了,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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