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6月2日 星期日

《敘事者》章一‧獸人少年的決意〈之一〉

    看到投影螢幕上正沿著固定軌跡旋轉的三張卡片中,赫然出現一張金色的身影,連平常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聖女之子,都不禁瞪大雙眼,視線不自覺地追隨著那張金影。

    啊啊,好想要呀好想要!是有故事的人物啊!

    「第一次看到您這副模樣呢,大小姐,您真的這麼想得到他嗎?」小小的空間裡,少年清朗的嗓聲響起。


    這 裡是暗房,每座宅邸必備的設施之一,是專門用來喚醒新的戰士的地方。不過,喚醒戰士的機率很低,而且代價相當大,要用得來不易的『抽獎券』,才能換取得到 新戰士的渺小機會。要是運氣不好的話,只能換得一堆足以砸死人的硬幣,連根戰士的毛都遇不見,因此暗房成了許多聖女之子又愛又恨的場所。

    而在她眼前的淡綠髮少年,正是負責掌管暗房運作的侍僧:布勞。他的站姿端正而優雅,臉上掛著禮貌而疏遠的完美笑容,舉手投足間又帶侍者的卑謹,不難看出他接受過專業的訓練。

    但本該滿足主人心願的侍者,卻露出帶有邪氣的淺笑,「也不是不能給您呢……這樣好了,我們來做筆交易吧,如何?」

    聽到此般半誘惑半威脅的話語,聖女之子本來充滿渴望的腦袋迅速冷卻,目光隨即從卡片上拔出,扭頭,凌厲的眼神立刻射向不知好歹的少年侍僧。

    她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脅迫她了!以為她沒手段?

    被銳利的眼神直擊,布勞打了一個冷顫,汗毛直豎,不禁向後退了一步。

    媽、媽呀!聖女大人在上,這個大小姐怎麼這麼恐怖啊!目光好像能殺死人!

    不 過他一想到今早盥洗時,在鏡子裡看見他眼袋上的黑眼圈都快掉到臉頰上了,一整個悽慘憔悴……連在參加每個禮拜四的會報,都會被服侍其他大小姐的夥伴們,投 以同情的眼神──他們每天都睡得飽飽,神采奕奕,而自己卻為了處理宅邸與戰士們之間的大小事,奔波辛勞,忙到快掛了……

    不行!再不勸勸大小姐幫自己分擔一些她應該做的事的話,自己就不是『不勞』,而會『過勞』死啊!

    當然,找到其他侍僧來幫忙也是一個方法,但他知道除非大小姐的運氣好到爆表,一整個突破天際,不然實在不可能找到名為『梅倫』的侍僧的……想想還是勸服大小姐的成功率比較高。

    於是他站回原位,忍住害怕,臉上硬是擠出從容的微笑,語氣不慌不忙:「放心,不是很過分的要求,只是希望您能做到自己應盡的責任,好好引導戰士們……或許做點家事也不錯?您也知道戰士的人數與日俱增,家務也日漸繁忙,只憑我一人實在忙不過來呢。」

    「不知您意下如何?」

    聖女之子聽到布勞的請求後,皺了皺眉,而後迅雷不及掩耳地竄到少年身前,揪起他的前襟,讓他被嚇得瞪大雙目,眼神充滿不敢置信。

    他、他還以為大小姐是個冷靜的人,只是眼神很可怕而已,諒她不會對他怎樣,所以才敢放膽去講的……怎知她竟如此衝動!被眼皮遮住一半的眼睛裡還殺氣四溢!似要把他生吞活
剝了!

    失算啦失算啦!我會被殺啊!路特快來救命嗚哇呀啊!

    「你還記得你給我多少枚硬幣嗎?總共一百三十六枚唷,而且大半都還是鐵幣,足夠我壓出十幾二十個碎片呢。」陶瓷人偶平板的語氣,令少年侍者恐懼地顫抖了起來。

    「你信不信我讓這些硬幣全開回停車場?」另一手憑空抓出一把硬幣,她的嘴角扯起些微弧度,又學著布勞的語氣:「放心,不會很麻煩的,只是過程會有一丁點疼哪。」

    「不知你意下如何?」

    說完,聖女之子放開他的衣襟,睥睨地望著一屁股跌在地上的淡綠髮少年。

    她會做!她真的會做!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會說到做到呀啊啊!

    實在受不了這種無言的威壓,布勞連滾帶爬地移到讓卡片停止旋轉的按鈕邊:「對對對對對不起哇啊啊啊!我我我以後再也也不敢了!請饒了我噫噫噫!」

    說著,他看準時機,按下按鈕,令鑲著金邊的卡片掉落下來,化為實體。

    「恭、恭喜您獲得『史普拉多』R2!」將手上金光閃閃的卡片遞給聖女之子後,他的手依舊抖得跟篩子沒兩樣。

    「這樣才對嘛。」接過卡片的她,二話不說就把卡片舉起,輕輕詠唱出喚醒卡片上靈魂的短歌:

    「肉身歸兮魄返兮,悔怨懷兮魂起兮,挾兵戈兮浴血戰,成宿願兮還現世。」

    語方落,繪有戰士圖樣的卡片漸漸發出亮光。大小姐放開卡片,本應落地的紙張,卻神奇地飄浮在半空中。

    強光愈盛,亮得令人眼睛刺痛。她索性閉眼,待光芒散去。

    而再度睜開眼,一名有著如狼般豎起的雙耳的少年,面色茫然地出現在聖女之子眼前。

    「走吧。」心情很好地牽起跟自己平高的少年的手,她推開門,離開了暗房。

    而還留在暗房裡收拾殘局的布勞,神情更加憔悴,身體仍打著哆嗦。

    看來這次的事件會讓他留下心理創傷,而且久久也無法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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